曹操带着郭嘉典韦到达洛阳的时候，天气不错，虽是已近黄昏，但夕阳下的洛阳亦有其风情，双方的心情也很不错。

曹操先是去叩见了献帝，然后应着孙坚‘今天时辰已晚，将军车马劳顿，且先歇息，琐事明日细谈’这样的话先住在了府上，而鲁肃以多年未见为由，将郭嘉请到自己房内下棋，鲁子敬广结天下能人，早已不是什么新闻，所以也不用惹得众人怀疑，更何况，凭着这两个人的细谈，若能从中了解对方的想法，也是不错的事，孙策这样想，曹操也这样想，只不过被默默关注的两个人，好像没有这个打算。

“那么长时间没有你的消息，居然去了曹将军那里。”

鲁肃看了眼棋局，落下一子。

“就算多年未见，子敬还是一样啊，做事温和，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把人害了，若想叫曹操就叫吧，你这是这声曹将军，真是别扭。”

郭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，一子解棋局，左手拿着个玉佩，不停的玩。

鲁肃沉思半晌，又落下一子，似有挽救之意。

“不过看来你倒是颇得曹操赏识，这样的事他一般不是会带荀彧过来么？”

郭嘉微微皱眉，封了鲁肃的另一条路，撇嘴道，

“你不要说得像我抢了文若的差事一样好不好？”

鲁肃含笑，语气微微上扬，落下一子，反倒借着刚才的基础围了郭嘉的棋。

“两只狐狸同处一营，说抢也不为过，只是不知道，你抢了他的，哪几份差事？”

郭嘉突然静了一会儿，然后顺手把手中的玉佩重重扔了过去，鲁肃笑着一接，就听郭嘉带着笑意的骂，

“以后谁要再在我面前说江东鲁子敬忠厚纯良，我一定让人拔了他的舌头！”

“真是越发的骄纵了，我这种突然对荀彧的同情是为了什么？”

“子敬啊子敬，你真是跟着孙家那群土匪学坏了，不行不行，我一定要让他们陪我一个忠厚善良的鲁子敬。”

郭嘉一脸哀怨认真的盯着鲁肃，鲁肃笑笑，把玉佩丢了回去。

“这种东西都能随便丢，奉孝你真是……..”

“怕什么，谁都知道你鲁肃最不缺的就是钱，最长做的事就是借人钱粮，人品贵重，就算让你捡到半壁河山，也会物归原主。”

鲁肃微微楞了一下，道，

“鲁子敬只是个小小幕僚，不如奉孝受人重视，自是左右不了任何人的决定。”

郭嘉笑笑，又重新落下一子。

“子敬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找我来，怕不只是为了叙旧下棋吧。”

“其实叙旧是真的，想问一些事也是真的，奉孝聪慧，应该知晓。我想问的，是什么。”

郭嘉坐在鲁肃的对面，灯火摇摆，将他的脸照得阴晴不定。

“子敬真是说笑了，我怎么会知道。”

似是知道他会这么说，鲁肃并不在意，直接回答，

“周公瑾。”

一阵沉默，郭嘉缓缓开口，

“你找到他了。”

“是少将军，不是我。”

郭嘉又沉默了一会儿，揉了揉眉心道，

“他……”

“我觉得他很不好，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。”

“看破？若他能看破，就不会把自己关在一个桎梏之中，打死走不出来，该看破的不看破，不该看破的以为看破，可是谁不是这样呢？他是不是对从前这类词很敏感？”

“是，我一直不敢问他，所以，想问问你。”

“问我什么，周公瑾为什么没死周家却传出他已死的消息？还是问他为什么会心如死灰呆在地牢之下？子敬，你想想他死讯传出前后发生了什么？我又为什么要一直留在洛阳在董卓手下做事，我是有病么？结合这些以及其他种种，你难道，猜不出来么？”

鲁肃看着桌上的烛火，微微的露出一个苦笑，

“我是，不敢猜。”

“是啊，不敢，有时候，连我都不敢回想，周家到如此地步，你觉得凭公瑾的性格，还能像以前一样么？他没去一死以谢天下我已经觉得难得了。”

可是谁又知道他没有那样想过呢？

或是沉重过了，整个房间都是闷闷的，良久，鲁肃开口，

“你要去，看看他么？”

“我也想去看他，只是，他会想见我么？”

“不是不想，是…….”

“不敢。”

灯火清晰的在空气中爆了一下，这夜的这局棋，终究没人有心思下下去。